五六年前,在刘夏婷精心的运作下,郑少波凭借其过往的商人身份和对某些经济领域的了解,以“专家顾问”的名义,被巧妙地安排进了司南书记主导的某个重要项目领导小组办公室。这个位置不高不低,恰好能接触到项目审批、资金流向、以及与各路商人往来的部分核心文件复印件和会议纪要。
郑少波收敛起所有过往的锋芒,变得异常低调、勤恳。他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渴望借机翻身、因此格外卖力的失意商人角色。他对司南及其亲信表现得足够恭敬,甚至偶尔“无意”中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关于其他竞争对手的“信息”以取信于人。他利用自己多年经商积累下的对账目、合同的敏感度,像一只经验丰富的猎犬,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搜集整理着司南方的犯罪证据。
这个过程漫长而煎熬。他需要记住关键信息,却不能在办公室留下任何拷贝的痕迹;他需要识别哪些是无关紧要的烟雾弹,哪些是隐藏在合法形式下的非法交易。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独自一人,凭借记忆将关键数据、时间节点、关联人物整理到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加密文档中,存储在多个极其隐蔽的地方。
压力巨大,他时常从噩梦中惊醒,梦见自己东窗事发,万劫不复。
但每当这时,刘春韵那双最终变得清澈宁静的眼睛,和刘夏婷果决信任的眼神,会奇异地给他带来一丝坚持下去的勇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五六年过去了。郑少波传递出来的信息,如同零散的拼图碎片,被刘夏婷及其背后信任的、同样对司南集团不满的隐秘同盟,一点点拼接起来。
司南通过其白手套——一家看似毫无关联的境外公司,收取巨额的项目回扣,手法隐蔽,资金在多个空壳公司间流转。
其亲属名下,在短时间内聚集了与其合法收入严重不符的巨额房产和股权。
数起重大工程项目的招标,内定痕迹明显,人为设置门槛排除潜在竞争者,造成国有资产巨大损失。
甚至,还有迹象表明,其为了扫清障碍,曾干预司法,对坚持原则的干部进行打击报复。
十几名黄沙籍年轻漂亮的女子被司南方长期包养,并且给予她们各个情妇购买了昂贵的房产、车辆和重要的工作岗位,生活极其奢侈腐化。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这些证据链在刘夏婷团队的努力下,逐渐变得清晰、完整、环环相扣。
它们被分门别类,整理成详尽的报告,附上了尽可能搜集到的书证、影音证据的索引。
在决定性的打击发动前,刘夏婷约郑少波进行了最后一次秘密见面。地点换到了更偏远的一个私人处所。
“这是最后一批了。”
郑少波将一个微缩存储设备推了过去,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亮光,“核心的东西,都在里面。足以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刘秋凌接过,紧紧握在手心,仿佛握着千钧重担。
“辛苦了,少波。接下来,你的任务完成了,暂时切断所有联系,等风头过去。”
郑少波点点头:“我知道。夏婷……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如果……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见到春韵,替我说声……对不起。虽然,这毫无意义。”
刘夏婷看着他,目光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姐姐她,早已云淡风轻。你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