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宫内寝殿的雕花窗棂漏进几缕金芒,吴桐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
窗外雀鸣清脆,他懒洋洋地侧了个身,锦被裹着暖融融的热气,熨得四肢百骸都发了懒,连指尖都不愿多动一下。
“还是家里踏实。”
他鼻尖蹭了蹭软枕,喉间溢出一声低叹,
“总算能睡个囫囵觉了……”
前些日子,要么是被带着亡命奔逃,要么是刀刃染血的惊魂,哪有半分如今的安稳?
他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他这次也算是见识过了人间险恶,再不是那个傻乎乎的懵懂稚子了。
有吹牛的资本了。
“小公子,您醒啦?”寝殿门被轻轻推开,春花领着一众宫女鱼贯而入,铜盆里的热水冒着白雾,叠得整齐的面巾、装着青盐的玉盒摆了满满一桌。
“春花姐姐好啊!秋月姐姐又变漂亮了……”
心情好,小嘴不停,把几个宫女哄的各个开心。
热毛巾敷在脸上, 他索性闭紧上眼睛,任由宫女们为他净面、梳理长发,嘴角忍不住悄悄上扬——舒服!
总算又回到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耳边的声音是温柔的,鼻子里闻着香香的味道。
“见到你们可真好啊!”
“小公子这次吃苦了,奴婢们可都担心您呢!”
直到宫女为他系好腰间的玉带,春花才上说道:
“小公子,神女吩咐了,您醒后即刻去见她。”
“哦!”吴桐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小眉头拧成个疙瘩,心里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
哼,还知道叫我去见她?之前怎么一直拖着不救我!这个老乡有点坑!
用过早膳,他揣着一肚子“委屈”,蹬着靴子气势汹汹地出了宫门,活像只炸毛的小兽。
刚出了宫门,马车停了下来,就见潇云锦骑着匹白马立在树下,白袍在阳光里泛着柔光,好看的让人嫉妒。
“大师兄,你是在等我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没见到你过去,你师父让我来接你。”
潇云锦勒了勒缰绳,目光扫过他还带着几分睡懵的脸,挑眉道,“怎么?才睡醒?”
吴桐扒着马车门框,小嘴一撅,声音都夹起来,小奶音委委屈屈:
“大师兄!我在外面可惨可惨了!”
潇云锦放慢马速,与马车并驾齐驱,斜睨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戏谑:
“惨?你说的是每天点菜、山珍海味供着的‘惨’?还是人家打生打死时,你一句‘怕看缺胳膊断腿’,就让人把打斗改成捅刀子的‘惨’?还是绑匪把你宠上天,马车垫三层棉絮生怕颠着你的‘惨’?”
吴桐脸上的委屈瞬间僵住——合着他那点“苦难经历”全被抖搂光了?没秘密就算了,还被拆台!
他眼珠一转,果断转移话题,伸着脖子盯着潇云锦的下巴,故作惊讶:
“哎?大师兄,你胡子没了!看着年轻好几岁呢!”
潇云锦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年轻了许多?我难道不年轻?”
“小桐子,我老吗?”他声音沉了沉,带着点危险的意味。
吴桐耳朵一缩,怀疑自己听错了——素来冷傲的大师兄,居然问这个?他眨了眨眼,慌忙摆手:
“不老不老!谁敢说大师兄老,我让师父带人套他麻袋!”
心里却嘀咕:听说大师兄可是凌霄宗的“万人迷”,师妹们见了他眼睛都冒星星,江湖人称“天下第一公子”,多少宗门小师妹的初恋,谁竟然说他老?
好奇,想知道。
潇云锦勾了勾唇角,眼里藏着点恶趣味:“行啊,让你师父去套,你可一定要告诉她。”
“嗯嗯嗯,是谁说的!打死他。”
“你…师…父…”
吴桐瞬间蔫了,摇头,扒着车窗小声嘟囔:
“套不了……倒反天罡啊……我师父是个腹黑的,我敢找他麻烦,保证有一百种方法折磨我,惹不起一丁点。
大师兄,你们凌霄宗的事别和我说,我精神支持你,真的。”
“你还真怂。”潇云锦嗤笑一声。
“有本事你去骂她、打她啊!”
吴桐来了劲,探着脑袋鄙夷道,
“你敢对我师父动手,哪怕骂她一句,我就敬你是英雄!”
潇云锦被气笑了,竟然被一个小破孩给鄙视了。
身形一晃就消失在马背上,帘子一晃就进了车厢:
“小兔崽子还敢顶嘴?”
不等吴桐反应,就被他按在腿上,照着屁股“啪啪啪”拍了三下。
打完又瞬间窜出车厢,上马、勒缰,动作快得像幻影。若不是屁股还隐隐作痛,吴桐都以为是幻觉。
他瞪圆了眼,一脸震惊,接着怒火冲天地烧了起来,扒着车窗瞪向潇云锦,眼神带刀:
“你不要脸!惹不起师父就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