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陷落、清廷中枢覆灭的消息,如同一场迟来的飓风,终于席卷了长江以南。
然而,与北方那种天崩地裂般的震撼不同。
江南各地的清廷官员、驻防将军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与难以置信后,迅速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各怀鬼胎的沉默与躁动之中。
江宁(南京)、杭州、南昌、广州……
这些南方重镇的官衙府邸内,灯火彻夜不熄,密议不断。
他们手中还掌握着数量可观的绿营兵马、充盈的地方府库、以及相对完整的行政体系。
但此刻,那根来自京城、维系着他们权力与忠诚的绳索,骤然崩断了。
“诸位,京师……已然不存,皇上、太皇太后、鳌中堂……皆下落不明!”江宁将军额楚面色灰败,声音干涩地向麾下将领和幕僚宣布了这个噩耗。
厅内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将军!如今之计,该当如何?是战是降?”一名副将急切地问道。
“降?”另一名满人参领立刻反驳,语气激动,“向谁降?难道要向那些叛乱的吴三桂、郑经,或者云南的沐王府投降吗?他们算什么正统!不过是乱臣贼子!”
这话引起了在场许多满汉官员的共鸣。
向昔日的敌人、尤其是被视为“反复小人”的三藩投降,对于他们这些自诩为“朝廷命官”的人来说,在心理上是难以接受的,更关乎身家性命和身后名节。
“吴三桂狼子野心,反复无常,岂是托付之人?”
“郑氏盘踞海岛,不服王化,与海盗何异?”
“沐王府偏安一隅,自身难保,岂能号令天下?”
一时间,厅内充满了对南方其他势力的鄙夷与不信任。
这时,一位留着山羊胡的汉人师爷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他目光闪烁,压低声音道:“将军,诸位大人,既然北望京华已无主,南投诸藩又不屑……何不……另辟蹊径?”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江南富庶,兵精粮足,更有长江天险。昔日三国,孙氏何以割据?无非据江自守,观天下之势耳!如今,朝廷虽亡,但我等根基尚在,若能团结一心,共推一德高望重之人为主,未必不能在这江南之地,开创一番新局面!”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自立!
这个充满诱惑与风险的词语,瞬间在许多人心中生根发芽。
是啊!凭什么要投降别人?
我们手中有兵有钱有地盘,为什么不能自己当家做主?
“师爷言之有理!”立刻有人附和,“我等世受……呃,身为地方大吏,守土有责!当此乱世,正应保境安民,维系一方秩序!”
“没错!与其向那些乱臣贼子卑躬屈膝,不如我们自己来!”
“只是……这‘主’……该由谁来当?”有人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坐在上首的额楚将军,以及其他几位手握实权的总督、巡抚。
厅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刚刚还同仇敌忾的众人,眼神中开始闪烁起算计与戒备。
谁不想成为那个“德高望重之人”?
谁不想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甚至问鼎九五?
额楚是满人,在汉地根基不深;两江总督是汉臣,但手中直接掌握的兵马不多;各地驻防将领则拥兵自重……
一时间,暗流汹涌,联盟与背叛的种子在悄然孕育。
类似的场景,在杭州、广州、武昌等地几乎同时上演。
失去了中央朝廷的约束和指挥,这些曾经的“封疆大吏”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联合抗敌,也不是如何择主而事,而是如何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权力真空,拥兵自重,割据一方。
他们开始加紧控制辖区内的军队、财政和人事任免,互相之间则派出口蜜腹剑的使者,试探、结盟、威胁,上演着一出出尔虞我诈的戏码。
至于北方的红旗军,以及西南的三藩,反而被他们暂时放在了次要位置……
毕竟,在这些人看来,稳固自己的地盘,攫取最大的权力,才是眼前最要紧的事情。
江南,这片富庶的土地,在清廷覆灭后,并未立刻迎来统一的新秩序,反而因为这群“没头苍蝇”般的旧官僚和军阀们的私心,率先陷入了更加错综复杂、波谲云诡的割据前夜。
一场新的混乱,正在酝酿。
而这一切,都被苏宁派往南方的探子,一一记录在案,飞速传回北方的决策中心。
……
随着军事上的节节胜利,北方的统治日趋稳固。
苏宁深知,打天下易,治天下难。
尤其是面对一个饱经战乱、百废待兴的庞大帝国,传统的文官体系不仅效率低下,更充斥着难以根除的腐化和内耗。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去慢慢甄别、培养、驾驭那些心思各异的旧式文人或降臣。
他的解决方案,简单、直接,且超越时代,全面启用自己的AI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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