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营抓风
此刻的气氛,有点像是回到了云霞山的时候。
然而因她说过,不许不拿真心待他。
所以岑夜能够说的,已经是都说了。
剩下的那些,全都是不能说的。
“没有了,信不信随你。”
少年无甚情绪的一句,又回到吃烤肉上。
只是那肉,早就变得有些冷了……
第二日,岑夜便是去了贵宾阁,打算告诉廉妄和岑尧,红莲已经应下出阵之事。
得知两人正在商议政务,就只好候在外面。
怎知道没一会儿,岑策那怂包也来了。
自云霞山事件之后,岑夜真的是极少看见他,想找人都找不到。
综合一下自己和红莲的情报,不难知道,舒朗和兰妃之事,岑策应当是清楚的。
而且根据母子俩上次吵架时的说辞,那奸情,怕是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有了。
还被岑策不小心撞见了?
不过此事难拿证据,现在也不好去戳穿。
虽不清楚细节上究竟怎么回事,但就事情本身,倒是真有些叫岑夜幸灾乐祸。
原来这宫中的贱妇,不仅仅只有他母后一个!
“呵呵……”
如此想着,岑夜就是阴涩的笑出了声,还看了岑策一眼。
岑策因生辰之事,没有和以前一样主动找岑夜说话,甚至现在见面,连招呼都没打。
即便兰妃以死相逼的声称无辜,但岑策已是不再信任自己额娘。
甚至气得让她要死便死远点。
就算事后有岑夜和红莲的澄清,但他也一心认为,生辰之事,绝对同额娘、舒朗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一切,都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现在被岑夜看了一眼,还听他笑得那般阴沉,整个人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
怎料岑夜不仅笑,还主动过来找他说话:
“最近都没见二皇弟,可还是在成天在宣武将军那儿,没事就拉着桑依,到处找红莲的闭关静养之处?”
岑夜那眼神当真渗人,岑策愣愣才道:“差不多。”
“听说二皇弟,为了推掉模拟战出阵之事,已经找过父王数次。”
“今日是想当着紫王的面,和父王拼个鱼死网破麽?”
岑夜越说,笑的越深,看得岑策委实得不愉快。
竟是有些恼了:“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昨日去找过红莲,她说再调养几日便可回宫,还让告诉二皇弟,此次若是少了你这徒儿,便没意思了。”
“……”岑策没做声,蹙眉。
“红莲还说了,如果因为你拒绝,导致此事取消,到时定不饶你。”
此战乃是糊弄红莲是不是女战神的关键。
既然有了契机,红莲和岑夜自然不会放过。
其实岑夜讲的都算实话,只是那笑容,竟叫岑策头一回冷言冷语的戳了他:
“我看这话,是你自己想说吧。”
“为何?”岑夜意外,却没表现的那么惊讶。
“岑夜,我说过许多次,不会同你争位,你无需这般剑拔弩张的针对我和我额娘!”
岑策明显是有私心,想要维护兰妃。
岑夜却突然没了兴致一般,脸上的表情全褪去了:“你以为我是怕你?”
“什么?!”岑策高声,惊讶至极。
“云霞山的事,谁也不敢拍胸脯说同你们母子有关,你现在拒绝出阵,岂非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打自招?”
岑夜眉毛一挑,不带情绪的说完便是去了旁边。
“……”岑策傻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想过片刻,就是转身离开了。
自是没听见岑夜的那一声嘲笑:
“哼,怂包!”
岑夜一个轻蔑的白眼,继续悠哉的靠在树荫之下。
殊不知那清丽而慵懒的男子,正到达了远在京城近郊的军营外。
尽管岑尧在模拟战中会给廉妄三万兵力,可他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昏君,并未说过是什么样的兵。
当然,身为一国之君,也不可能岑夜的三万好的太过明显。
了不起也就是新兵和老兵上的差距。
故而最近,一直有十分低调的在京城近郊征点兵力补数。
届时红莲一答复,整个模拟战就会开始,兵分两路,各自于不同军营开始操练。
五日后,便奔赴‘战场’。
廉妄对此举多半已经看穿,但想着都是试探对方,便也装聋作哑。
毕竟来白国之前,就没把义贼帮那点地方当事。
之所以一直不松口,不过是想多在白国留几日,摸摸底子,探探前路。
怎料这岑尧,竟还真敢和他玩上一局。
当然,廉妄和岑尧的心思,夏半清自然也就是根据丞相家的情报,琢磨了个大概。
此时出现在军营,无非是有别的用意。
那岑尧是要查红莲,他自己同样是要查。
军营外的守卫看着来人细皮嫩肉、风度翩翩,就知定不会是来投军的。
“军营重地,不得擅入。”
长枪一叉,就是把夏半清拦住了。
随后便见他优雅笑笑,开始在袖子里掏东西。
想着肯定是银钱之类的东西,守卫就是打算回绝,毕竟常年呆在军中,有钱也没地方能够花。
怎料才要开口,一枚金晃晃的腰牌就是把嘴堵住了。
那是丞相府的牌子。
“在下有要事,找宣武将军商议。”
几个守卫对望一眼,就是让人进去通报,没一会儿就放了行。
这夏半清找上桑海,也不过是近几日的事情。
虽然桑海不是太想同这个下迷药的头号嫌疑人沾边,可他拿着舒家的腰牌,那也是没法不见。
然而见了面,又只是些私人的小事。
所谓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何况他桑家的处境也不怎么好,最后就只得这么着了。
“夏先生对几位朋友这般照顾,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
桑海打着哈哈,夏半清也就接下了。
拿出副谦逊的样子:“几位都是半清流落江湖时的救命恩人,如今投奔于我,自当竭心尽力。”
“只是半清如今亦是寄人篱下,也只有介绍他们来投奔将军,给将军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夏先生也知王上最近征新兵,你那几位朋友虽无底子,可有胆识、有气量,他日定能出人头地。”
桑海虎背熊腰的,讲话也是雄浑有力。
前几日一得知征兵,夏半清就是领着三五个农民打扮的男子到了将军府。
希望能够得到照顾,收入麾下,他日好生栽培。
看这夏半清做人还算周到,有自知之明,懂得军中即便有将军照顾,也是得论功勋嘉奖。
没有和自己没头没脑的开口,要一开始就给个队长兵头什么的。
所以桑海还算满意。
除了不想和夏半清走得太近,对此人印象还是不错。
今日听他过来,就知道无非是来几个朋友安顿得如何,表现得可算还好。
又是为了让夏半清放心,以后少来找自己,专程表示之后的模拟战中,定会让几人也出阵,试试水。
夏半清自然知道,就算自己不来侧面施压,桑海也是要把几人分给廉妄。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也就是确定一下几人是否能够出阵。
现在桑海主动放话,当真省了夏半清不少麻烦。
心里一百二十分的满意。
寒暄两句就是告辞,又问了桑海几人所在的地方,走前去看上一看。
却是到了转一圈操练场都没见人,正纳闷着,便瞧见一个军帐后面,正黑压压围着一堆人。
其中一个的背影,看就知道是容司。
要不是容司征兵的年龄上有些超过,夏半清才不会多找事去麻烦桑海。
现在好不容易把他弄进来,居然还不发奋些做事?
夏半清此刻,还当真是一张副帮主的脸和架势。
怎料才过去跟前,也是被大伙儿所关注的画面给吸引了。
那人堆前面是一辆大型的囚车,上面关着的都是女子,而且脸上,皆有清一色的罪人的刺字。
是军妓?!
也就是一些家逢变故、犯罪判刑的官家或者名门贵族的姑娘。
夏半清耸耸眉毛,眼中早是把她们全都打量了一遍。
女子们统一穿着宽大的黑衣,衣带皆是只有一根,轻易便可将那遮掩之物褪之一空。
长发也都是不许绾起,平日只能做这般放浪、不检点的扮相。
若是没有稍微军功之人做担保陪同,是绝无可能踏出这军营一步。
可即便是能够出去一趟,那等待着她们的,也依旧是耻辱与折磨的地狱。
自是脸上被刺字的那一刻起,她们这些女人的命运,就已然注定了只有来生才可改变。
却是如此一想,反倒更会撩起男人们心中的那点欲望。
我见犹怜、叫人惋惜,但又是……
逃不开千人枕、万人骑、备受蹂躏的宿命。
着实是想想,便会觉得有些兴奋。
加之军中都是男人,自然成天都是被饿狼般的目光给瞧着。
不过那些女子们的心里,该是早就认命。
否则也不会都是一副双眸无神的死相。
却是独独一人,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一直眸光铮亮的看着某点发呆,似有极其强烈的怨念和憎恨。
“那个是新来的?”
轻浮慵懒的声音突然在容司背后响起,吓得他一跳:
“副帮、夏公子!”
一声惊呼惊动了所有人,一堆眼睛都是刷一下的看过来。
“没事没事,熟人有点事!”
容司和另外几人陪笑着解释,让大伙儿继续看,之后就是和夏半清去了旁边。
小声:“副帮主,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好好当兵麽。”夏半清皮笑肉不笑,几分严肃。
然后又瞟了军妓那边一眼:“看来这军中的生活,甚是愉快啊。”
“属下不敢!”
容司连忙认错,另外几个人也齐声说着,低了头。
夏半清挨个瞪了他们一眼,目光虽不算严厉,可就是觉得很有压迫感。
几人头低得更下,之后就是有张叠好的纸塞到了容司掌中。
“出阵之后的大致计划我已拟好,届时你们见机行事。”
“千万记住,若出了错漏,我的处境,定然也保不了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