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鼻血了
“夏大人请留步!”
冬儿急急唤了一句,夏半均便是停下。
这句话,冬儿明显是下意识喊的,以至于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想了一会儿才道:“这来都来了,墙也翻了,即便是夏大人觉得没有必要了……”
“冬儿也还是希望,能和夏大人多说一会儿话。”
冬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其实她没指望夏半均能够答应自己,更没指望他能够理解自己这番话的意思。
然而夏半均,自当是不令人失望的,把重点放在了别处。
“和我说话?”
那冰窟窿来了一句甚有自知之明的疑问。
冬儿顿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也就是有些尴尬的打哈哈:“不然,就当是陪我一起找兰妃娘娘吧。”
“反正你已经知道了,多个人也多份力,我也可以少找一些?”
冬儿说着看着夏半均,眼中有些期待。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她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何况他和红莲之间的事,冬儿出了不少力,陪她找找兰妃,自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便也就是点头应了。
然而奇怪的是,这冬儿明明讲了要和自己说说话。
结果之后的一路上,完全连哼都没哼一声。
难不成果然是自己太闷,让她觉得很难开口?
这些日子,他也算是从冬儿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有些什么样的心态和反应。
比如女孩子在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都表示着什么意思。
又比如,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明白,你心里其实是有对方的。
当然。
虽然冬儿在教学中很是尽心尽力。
但夏半均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只理解了一部分皮毛层面的东西。
对深一层的意思,还是不太能够有感触。
就连自己对红莲有意,都是冬儿花了好几个时辰,去分析他讲述的那些同红莲有关的想法和感触,才让他稍稍理解了。
原来自己,是喜欢红莲的。
可这喜欢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冬儿却说的很模糊。
只回答了两个字。
闹心!
夏半均虽是没能理解透彻,但自从意识到了这件事,便对红莲,是越来越觉得闹心。
尤其是得知了吸痨之事以后。
他每天光是清心丸,就得吃上好几次。
想她出狱回宫,便是基本没再找过自己。
他知道她多半又是跑去吸痨了,然后得防着岑夜那精明小鬼。
所以才故意不宣御医。
但是那么多天过去,他实在是担心得不行,终究是去找了她。
本来是打算好好商量,让她多依赖自己一些。
却是见她病成那般,直接就忍不住生气了。
之后的这几天,他都一直在懊恼。
想着该不该去找她,能不能去找她,找了会不会又惹她不高兴,或者导致被岑夜怀疑她染了肺痨。
然而昨天回家的时候,突然听说岑夜亲自上门,叮嘱他红莲风寒反复,让他以后多照看她一些。
于是他高兴了。
因为他可以,就此不去顾及岑夜,正大光明的去后宫找红莲了!
毕竟红莲笃定说过,她绝不会将吸痨之事告知岑夜。
而岑夜如果是自己发现此事,定不会只在府上留下一句风寒反复就是离开。
肯定会等他从太医院回来,质问一番。
问他为何之前在天牢外要撒谎,说红莲只患的是普通伤风。
现下岑夜多半不知实情,他当然想着赶紧同冬儿商量。
看去找红莲的时候,该是怎么样,才能让两个人在吵架之后合好。
自己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才能讨到红莲高兴。
怎料方才,竟是撞见了她。
虽然一番话说的并不愉快,气氛亦是不太好。
可他还是认为,吵架那事,多半已经算过去了。
便是不想再多劳烦冬儿。
不过对于冬儿,他真的觉得很感激。
这些年在宫里,他唯一能算作真朋友的人,也就是只有冬儿一个了。
何况现在看她的模样,结合起刚才她的反应。
似乎是因为他说不必麻烦她,而觉得帮不上忙,所以很是失落。
“抱歉。”
身边,那冰窟窿突然冷冷冒出两个字。
冬儿不解:“为何?”
“原本让你帮忙,却又忽然取消。”
“这种本来能够被需要,然后又无法兑现的感觉,我能够理解。”
他还冷冷凉凉的说着,而且很笃定,也很有自信。
却是不知道,冬儿心里早是沉了一下。
这夏半均当真是个石鱼脑袋,她之前分明那样同他解释过。
他这种从红莲身上所体会到的挫败感,其实是对心上人才会产生的。
亏得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明白。
此刻竟是,用在他所认为的‘友情’之上。
如此对他和红莲便是‘情意’,对自己和他之间就是‘友情’。
当真是让冬儿,连伤都不知该从哪里伤起。
只是觉得,现在必须找些话题,来让自己伤得更彻底些。
否则,当真是会抓狂的。
“上次同夏大人说,若是你吻了红莲,她定是会高兴的。”
“去天牢的那会儿,可是有成功?”
夏半均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明显对她突然说这个,有些意外。
随后便是摇头:“我问过她,如果吻了,可是会高兴,但她没有答我。”
“最后还是她,亲了我。”
他老实交代,全然不知冬儿心里的复杂。
“还是和之前一样,亲的嘴角?”
“嗯。”他应了一声,还是冷冷的,随后又是想起什么,神色有些困扰。
“其实你让我去吻她,我那个时候,似乎不太能够做到。”
冬儿一怔:“为何?”
“总觉得一旦吻了她,甚至仅仅是亲她一下,有些东西,似乎就会变得不太一样了。”
夏半均困扰的很认真,而他今晚的多话,已经到了让冬儿暗暗吃惊的地步。
“我不太明白,会变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很不安,你可是知道?”
“……”
“冬儿?”见她有点发呆,夏半均还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冬儿连忙回神,怎料马上,又因他的下一句话傻了。
“我现在可是,能够亲你一下试试?或许就可以明白些什么。”
“啊?”冬儿整个人一僵,然后对着他眨眼摆手。
“不不不好意思,你你再说一次?!”
“可否亲你试试?”冰窟窿又重复了,很老实,非常的老实!
看不出半点私心。
但是冬儿……
“可可可否、这这个……我,我……你等我一下!”说着她一转身,面对着旁边的一棵树。
求神拜佛似的念叨了一遭。
而后一个深呼吸,回来:“来吧,我准备好了!”
她壮士赴死一般,雄赳赳气昂昂。
夏半均有点被吓到。
“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你觉得……”
“不不!没有觉得!我完全没有觉得!”冬儿反正是打断了他,十分激动的打断了他。
尽管她私心很重,也知道这样,似乎是有些坑了这石鱼脑袋。
但此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而且……
就是她一万个想拒绝,但自己的良心,却是一百万个不允许!
何况……
她想亲这冰窟窿很多年了!
虽然现在是被他亲,但已经很够了!
甚至比亲他还要足够!
夏半均看得出冬儿很紧张,或者说是,很激昂?
想想便是蹙眉:“真的……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完全可以!”
冬儿声声响亮,又是吓到夏半均。
总觉得现在的她,跟平时认知中的,差别有点大。
“不是,我既然答应全力以赴的帮夏大人,自然是可以了。”
约是看出自己吓到了石鱼,冬儿赶紧压住内心澎湃的波涛,尽量保持冷静!
“……”夏半均满是质疑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而后规规矩矩的朝她揖个礼:“那么,恕半均得罪了。”
说着便是脸往跟前一凑,凉薄的唇瓣也是学着红莲的样子,轻轻在冬儿嘴角碰了碰。
“……如,何……?”
尽管这一下,亲了也像没亲,冬儿心里也仍是觉得销魂得不行。
有种仿佛几生几世的夙愿,终于圆满的恍然。
却是夏半均眉头更深,沉声浅浅道了句:
“不对。”
说着竟是倾身而至,直接一手托起她的后脑,一手抬起她的下颚,那唇瓣便是贴合上来!
轻轻一咬,就是敲开了她的嘴,随后如品尝般的细细吸允起来……
是的。
此刻的冬儿。
已然同方才自己对着的那棵树,毫无区别。
至于吻有多长,究竟是什么滋味,全然都是空白一片。
直到听见那冷凉的声音道了句:
“你流鼻血了。”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冬儿一声惊呼甚至震飞了树上的鸟。
手胡乱在鼻子上抹了两下。
却是弄得脸上到处都是,然后两条血,又是流了出来。
“……”夏半均愣愣,随即竟是笑了,还是咧开嘴,能够看见牙齿的那种笑!
冬儿再是傻了,已然似连灵魂都直接飞出了身体一般。
再回神的时候,那冰窟窿正拿自己的袖子,在给她擦鼻血。
她立马捂住脸往后跳了一步,迅速掏出自己的手帕堵在鼻孔上:
“我我我我,我那个……”
“夏大人,冬儿今天先告辞了!”
她凶猛的一个鞠躬,随后哧溜一声便跑远了。
然后还摔了一跤。
“呵。”夏半均又是一笑,很是无奈的摇摇头。
转而,却是垂了眼帘。
面露困惑的抚了抚嘴唇,似乎……
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他思考的相当认真,就这么一路回去了太医院。
对于兰妃失踪之事,亦是忘了。
可给红莲送止咳药的事,却是牢牢记着。
第二天一早,他连夜赶制的几粒药已经托人送到了羡泱宫里。
看着这药,红莲心里是暖的。
但耳朵听见的话,却是头大的。
“你是说小狸子昨晚就不见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红莲对着一个太监重复问了一次,太监则再次点头。
琢磨着莫不是同昨晚兰妃的失踪有关,便是急急往华星宫赶。
准备在岑夜去泰安院之前,见上一面,交流一下情况。
怎料才到宫里,就看见个不省人事的宫女,被人从岑夜的房里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