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人质
看到方世华一个人现身的时候,姝沐浑身僵直。
方世华倒是神情自然的很,目光扫过高子虞时,眼底的温和也习惯成自然。他已经习惯这两个人一齐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以各种各样亲密恩爱的姿势。
他举步而来。
这一次殊沐的僵直没有持续太久,她毅然决然的迎了上去。
她永远记得自己上一世的冥顽不灵,曾间接害方世华死在高子虞手上。她赶去见他最后一面,见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连最后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明明是个对她诸多温柔照顾的男人,却没有落得好下场。
如今重活一世,她是暗暗下了决心的,再也不让这个为她受过诸多苦难的男人付出什么,她要从一个接受保护的人变做保护他的人。
不能重蹈覆辙,一定要劝说对方退回去。
岂料,高子虞背板一挺,从身后快步跟了上来。
他的手顺势扣在了她的腰迹上,压慢了她上前的步伐,迫使她以一种慢条斯理的姿态与他并肩款款向前,“不急,我们已经安全了,我一定带你平安入城。”
看不见的角度里,高子虞惬意拿捏着她的要害,她无奈以软脚虾的力气不得不接受这个暧昧的拥抱。脑袋也被手掌按住了,深深埋进男人的肩窝,殊沐尝试挣扎不得后,露出狰狞的表情,恨不能咬断这男人的脖子。
这男人总是这样,用强横的姿态把她据为己有,只要她多和别的男人牵扯上一点点,就暴躁的像一头红眼的畜生。
他恨不能她乖乖的,对所有别的男人视而不见,唯独呆在他的金丝笼里为他啼唱甜蜜的歌曲,把整个人整颗心都无条件奉献出去。
可即便这样又怎样?
上一世,她唯一爱过的就是这个男人,就算他囚了她的家族,把七大世家折腾的分崩离析,她还是因他伤心因他痛苦,所有的情绪因为他一个人而牵动。
结果他甚至不愿意因为她的苦苦请求,放过哪怕至少一条性命。
自私,暴戾,狠毒,专制,这个男人身上所有的恶习简直罄竹难书!
“世华,好好保重自己,等我把你救出来!”
两人错身与方世华走过,她埋在高子虞的怀里,极认真的说着关心另一个男人的话。
方世华什么反应殊沐是看不到了,不过高子虞的反应十分鲜明,完全是从暗潮汹涌到惊涛骇浪的瞬变,怒哼一声把她恶狠狠的推进了扬州城内。
殊沐踉跄着站稳,浑不顾身后人的狰狞表情,头也不回的笔直往前走。
被无视的皇帝陛下受到了挑衅,正要气冲冲的追上,岂料迎头撞来的一大波扬州官兵阻挠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人拿手指指住他的鼻子,以愤怒而沉痛的口吻向身边的男人控诉道:“大人,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唆使三少爷去交换人质的!三少爷已经落到那贼人手上了,咱们拦都拦不住,这可怎么办啊!”
扬州县令被人群簇拥着,俨然是眼前这群无头苍蝇的主心骨。
然而,县令爷本身也正狼狈的扶着头上的乌纱帽,刚才一路疾奔过来时险些掉了。
他此刻的心情十分不好,为自己这么一帮无能的手下痛心疾首。
他恨铁不成钢的扇了说话的人儿一耳刮子,“一群大老爷们拦不住一个布衣书生,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办?当然是捉了这个恶意唆使的小白脸,再把三少爷换回来啊!”
高子虞盯住眼前这第二根指住自己鼻头的手指,瞥了一眼县令爷的样貌,并且记了下来,“你说谁是恶意唆使的小白脸?”
县令爷瞪了过来,睁大的双目里充满了无畏。
“说你!”
高子虞被人群成功拦截下来时,姝沐突围而去的方向,是扬州城的衙门所在。
她要尽快收集陆勇的情报,这里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衙裔们对于她自报的娘娘身份十分嗤之以鼻,连高子虞追来了情况都没有好转,这群人只道是一男一女扎堆发神经来了。
直到县令爷呜呼一声从外头滚进来,麻利的匍匐到两位贵人脚边,动作谦卑而虔诚,表情多彩而缤纷。
“吾皇万岁,娘娘千岁,微臣恭迎大驾!!!”
衙门里所有人听闻后“啪”的一声跪了,声音整齐划一,就像是同时膝盖中了一箭。
“都起来,我问你们陆勇的事情。”
姝沐不喜欢这些人诚惶诚恐的样子,一个个脑袋低的恨不能埋进地里,几乎需要她把人提起来问话。
“你问这个做什么?”
率先回应她的是高子虞。
她自然不理,认准目标,把匍匐的县令爷拉了起来,“你说,陆勇的据点在哪里?人手有多少?他们近期有过什么动作?方家三少爷又是如何对付他们的?我要一五一十的详细情报。”
“救人?”
高子虞立刻就明白了,于是抱臂看了县令爷一眼。
那一眼对于县令爷来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让他从今往后很多年都一直没能忘记,自己曾经指着一个皇帝的鼻子,骂过对方小白脸。
所以县令爷没有犹豫,他一秒都没有坚持,就跪倒在了高子虞的yin威下。
他以无畏的姿态,做出了自以为的明智的选择,他说:“娘娘,下官不知道!”
殊沐瞥了他一眼,并且记住了他的样子……
殊沐调头走了。
“你去哪里,还不死心?”高子虞再次追了上来,愤怒的脸蛋上开始显露出不耐烦。
女人依旧不理,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上,需要属下派人将娘娘保护起来么?”如果娘娘真的打算去对付陆勇,徐澈认为一定的保护措施是必须的。
三番两次被无视的皇帝陛下却踹翻了一张凳子,痛快的拒绝了。
“娘娘,你怎么又和陛下吵起来了,这是不对的。男人是要哄的,尤其是陛下这种脾气暴躁的,那更是要顺着毛捋,你怎么却总冷言冷语,要不就直接不理不睬,这哪个男人受得了嘛!”
自打从衙门出来,青梅喋喋不休,已经在殊沐身后聒噪了大半天。
殊沐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置若罔闻的在扬州城中不断游荡。
耐不住她的沉默了,小丫头叉腰嘟嘴蹦跶到她面前,“娘娘,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嘛?你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姝沐总算停下脚步,指住小丫头的背后。
回过头去,是一间宅子,比起其他的小门小户来说,这家算得上豪宅了。至少这红漆的大门在扬州城不多见,气派的很。
不过青梅是见过皇宫这种大场面的丫头,不至于对这种小小豪门入眼,因此瞥了一眼就回过头,冲主子不解道:“怎么了?”
“拜访拜访。”
“谁呀……”
小丫头一头雾水的转身叩门去。
半晌,却没有人应。
这一大家子人都是死人吗……奇怪对方的沉默,小丫头暗自嘀咕着,敲的又重了些。
又过了半晌,终于听得隐约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慢慢的,有些蹒跚,一步步踱到近来。
红漆的大门被人打开,蒙蒙的灰尘抖落一地,青梅拿手在口鼻前扇了扇,退后两步,得以看清来人模样。
本以为会是年事已高的老人家,意外的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只是小伙子腿脚不大方便,用拐棍柱着,难怪刚才的脚步声听来蹒跚。而且身上还挂着衣衫,显然是从被窝里刚爬起来,头发都还糟乱着。
见此,姝沐走上前来,抱着一脸赧色道:“深夜前来打扰,多有抱歉。只是我主仆二人远道而来,至今还没有进食,不知兄台可否赏几口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