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发动
楚御医听着乾元帝问出这句要命的话,倒是将头抬了起来,把玉娘看了眼,当时这昭婕妤言辞隐晦地暗示他要将这一胎延过乾元帝万寿,从来瓜熟蒂落,无论是摧产还是延迟产期,都是逆天而为,对母体婴儿都有损伤。以乾元帝对着昭婕妤的爱护,若是她母子有所损伤,他这个御医的性命也未必保得住,故此苦言相劝。不想昭婕妤只瞧着他道:“这事儿你若是依着我,我自能保你平安。你若是不肯答应,只好上奏圣上,将你换了。”这话听起来不过是换个御医,可若真是这般简单,这位宠擅专宫的昭婕妤何至于特特提来说,只怕这话的意思是,叫他脑袋换个地方才是真,故此只得答应了,使出浑身解数来保住昭婕妤这一胎。
如今听着乾元帝发问,楚御医心上如何不怕,事已至次,万不能露出马脚,不然婕妤处以皇嗣安危邀宠,乾元帝不能喜欢,自家这个帮着捣鬼的,只怕先就性命不保,只得强自镇定,辩道:“从来妇人产育,早或迟都有,臣以为婕妤脉象即清且稳,气血和谐,并无大碍。”
乾元帝到底不能放心,又要昌盛再去叫将御医署余下三个御医也宣了来。
玉娘同楚御医两个心上都是一惊。玉娘这胎是楚御医针药并下才拖住的,若是别的御医来一请脉,怕是瞒不住,故此玉娘忙道:“圣上关爱,妾五内铭感。只妾如今并无大碍,圣上若是将御医署四位侍御医一齐宣来,兴师动众,传到外头去,妾又有罪名。”说了就落下两滴珠泪来。
原来大殷朝尚药局下设御医署,设御医令一人,下头分四等,只怕要将书案都演了,若是皇后还好说,只得勉强在席上坐了。
因乾元帝心挂着合欢殿,不免心神不属,屡次走神,连着贺寿诗也没好生听,又过得一两个时辰,乾元帝再坐不住,命散了,自当下坐上肩舆就往合欢殿去了。
这番举动做了来,在场诸王勋贵近臣们都是亲眼看着的,有事不关己只想着乾元帝果然偏爱昭婕妤的有之;觉得乾元帝太过嬖爱昭婕妤的有之;而护国公李源、高鸿兄弟等外戚等人看着乾元帝这般喜欢,对着昭婕妤愈发忌惮起来。
又说未央宫宫旁的妃嫔们身边都有不能单独开殿的妃嫔附居,唯有昭婕妤,乾元帝私心偏爱,不许人扰了她清静,是以偌大个合欢殿只住着玉娘一个。这会子临产,人就挪在偏殿,地方大且不说,瞧着正气,空气也通透些。
产婆看着玉娘已疼了一阵,就道:“婕妤您别慌,头一回生产都是这样,你忍忍,再起来走两步,产道也好开得快些。”就指挥了跟进产房的珊瑚、辛夷、将玉娘从产床上拖起来,扶着她在殿内挪步。又问人参鸡汤在哪里,趁着这会子不疼喝几口好接接气。
秀云忙将在一旁温着的鸡汤端了过来,奉在玉娘唇边,玉娘喝了口,只觉得胸腹胀满,再吃不下,正摇头推却。产婆们倒是急了,未央宫里哪个不晓得昭婕妤是圣上的心尖子,她平安生下这胎,她们自然有功,若是有什么不好,莫说是功劳了,便是苦劳也不会有,连着性命能不能保住还在两说,故此又苦口婆心地劝导着玉娘又喝了几口。
这才喝了半碗鸡汤,玉娘只觉得腰腹直直往下坠,仿佛有只手要将她下身撕开一般,这一疼来得突然,玉娘不禁叫了声。她这声才落,就听着外头有乾元帝的声音只说是:“玉卿,玉卿,朕在这儿呢,朕陪着你,不要怕。”
辛夷等脸上都有了喜色,只同玉娘道:“婕妤您听,圣上来陪您呢,您抓紧些,若是小皇子和圣上一日出生,可是了不得的大福气。”玉娘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实在是玉娘觉得乾元帝此人靠不住,他从前带着高贵妃也好算专宠,如今弃如敝履一般,焉知日后不会这样对自己?是以一听着腹中这胎的产期和乾元帝生日离得颇近就拿定了主意,只消和乾元帝同一日出生,就不管她这胎是男是女,不怕乾元帝不高看一眼。这才威逼利诱了楚御医为她所用。
这一波的疼痛来得又疾又长,痛得玉娘两耳嗡嗡,竟是听不见身边人说话,好容易这一波疼痛过去,已是双眼朦胧,却看着听着其中一个产婆急道:“快去回圣上,已两个时辰了,婕妤只开了三指就不能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