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书社127名成员里面,有58人是复旦公学的学生。复旦公学正式开课之后,充当现阶段黄浦书社总部的作坊,白天立刻就清静了不少。一大早,同志们就全部赶了过来。陈克立刻召开党会。
由于复旦公学开学,原本能去工地干活的人手也立刻减少。课程改在晚上讲。这很影响党会。所以大家约定,党会改在早上进行碰头会,具体内容会在晚上讨论。
王启年的请求没什么特别的,卖给中国人是卖,卖给外国人也是卖。既然连分子式都公开了,大家对此根本没有太大兴趣。关于严复的事情,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陈克愕然的看着同志们,同志们也瞅着陈克。
“你们没有什么建议么?”陈克问。
“你都拒绝了,还让我们说什么?”华雄茂反问道。大家对这个问题貌似不愿意多提。
“我觉得文青做的很对。”齐会深总算是评价一句。
“我也没说他作错了。这是文青的私事。放在这里谈我觉得也未必合适。”华雄茂说道。
“私事?”听了这个评价,陈克的眼睛都瞪大了,“统一战线是一回事,但是政治立场是另外一件事。我今天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要告诉大家,在党面前,没那么多私事。”
看着华雄茂惊讶的神色,陈克挥了挥手。“这件事情我们晚上再说。大家有什么别的事情么?我的发言结束了。”
“如果可以的话,工地上需要增加些人手。比起原先的计划,工地的工作提高了,”华雄茂强忍住辩论的冲动说道。
“不是比计划提前了不少么?”
“现在那栋宿舍楼马上就要完工。我觉得既然已经提前了不少,干脆抓抓紧,一气把工作给完工算了。总占着周兄的作坊也不是太合适。”华雄茂建议道。
“你制定个计划。看看需要多少人手。晚上汇报。”
众人把自己手头的事情汇报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晨会就散了。学校和医院在一个方向。华雄茂和陈克身后跟了一堆学生,大伙热热闹闹的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按照文青所说,拜个老师也是要通报?”华雄茂的声音里面有着一种不解。陈克别说没有同意拜师,就算是同意了,难道就因为这个老师背叛了革命不成。更别说还是大名鼎鼎的严复先生先提出要收陈克当弟子的。这在别人看来是一种荣耀,足可以炫耀的。说实在的,华雄茂本以为陈克是在变相的炫耀。没想到陈克的想法完全不是如此。竟然把这个当成了大事。仿佛不提供,就犯了什么大错。
“不是通报,而是必须得到党委的认同。一旦加入党,没有党组织的认同,任何党员不得私自拜师,假如其他政治团体。”陈克的声音稍显严厉。
“为何?”
“组织纪律里面有规定。自己看去。”
“不能加入其它政治团抵,我倒是能懂。但是拜师这个未免有点不近人情吧。”华雄茂眉头微皱。
陈克也是眉头微皱,他的语气里面充满了浓重的劝告意味,“的确不近人情,但是这就是党组织。拜师本身也带着一种思想和政治上的认同,更别说人事关系了。党员所有的思想和政治,必须和党保持一致。不然的话,组党有什么意义呢?党不是一群人冬天挤暖和,党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的政治团体。”
华雄茂低头走了一阵,这才答道:“文青说的有道理。”
瞅着华雄茂垂头丧气的样子,陈克在他肩头捶了一拳,“不就办了点不合适的事情么,用不着这样啊。为什么要开党会,就是为了随时讨论发生的事情,现在咱们有纪律,但是缺乏条例。没有什么惯例,这点上本来就是很多党员做了事情,然后大家讨论。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算的。”
华雄茂只是点点头,却不吭声。陈克觉得自己继续再说,就跟抓住华雄茂的小辫子不放一样。他换了一个话题,“咱们后头这群同学里面,有没有你觉得能推荐的?”
或许是受了方才的影响,华雄茂依然不是很有热情,声调也低了不少,“也就是马马虎虎吧。比起文青你差多了。一定要说,这里面干活最刻苦,最服从的是那几个日本学生。做事情最机灵的,中国学生强出去不少。但是这才干了不到十天,还得再等等看。”
“正岚,我先给你透露一下,严复先生想介绍我去北京一趟,我倒是真的很想去。但是走之前,我希望把学到的东西全部教给大家,免得遇到问题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份内的工作。”陈克说道。
这话可算是推心置腹了,华雄茂听完立刻就来了精神,他有些兴冲冲的答道。“我会把党的章程好好看一遍。”
这个答案陈克并不满意。不过现在也不是吹毛求疵的时候。医院到了,与众人打了招呼,陈克带着毛平进了医院。
王启年对毛平的评价很高,得到了王启年的当面认同。陈克把携带的包裹打开。里面是足够给30人治疗的药物。大家检查了药品粉末,并没有变质。王启年把五套注射器和药棉以及酒精等物给准备好。收在随身医药箱里面。毛平检查完毕之后,在一份借据上签了名字。
陈克又把二十两银子交给毛平。毛平也算是有见识的,仔细查收之后,也签了收据。
“武汉那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还记得我的要求么?”
“炳麟等的支持下,当即成立了“爱国学社”,使退学学生得以继续学习。
熊铭杨自然是也参加了退学。然后随着蔡元培和一大批同学回了上海,加入了震旦大学。
“马先生,哦,学校是怎么说的?”陈克关切的问。
“学校方面只是把大家劝开了,打架的给带去教务室。暂时没有别的消息。我这就赶紧过来通知陈先生。”慕容鹉焦急地说道。
“多谢了。既然闹成这样,我知道了就不能当不知道。我现在和你一起去学校。”陈克无奈的答道。
“如此最好。”慕容鹉高兴得说道,“陈先生,您还是当众来一次讲演吧。学校里面对您在意的人很多,您要是当众讲演的话,肯定能挽回不少学生。”
你们这是要我当众鼓动**么?陈克心想。但是这个年头呢,当众鼓动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更不用说马相伯的学校了。
收拾了一下东西,陈克带了慕容鹉和谢明弦一起前往学校。
进了教务室,却没有人。慕容鹉连忙去寻找教务主任,陈克拿出了笔记本,开始打草稿。写了一部分,陈克把先写好的一页递给谢明弦。
谢明弦拿起来读到,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中国人的土地上!站在上海,这块我们祖先用鲜血和尊严浇灌的土地上!站在一个中国新式大学的校园内。我的面前,是校园里面同学们。在校园的院墙外,站着的是一个民族,一个在屈辱中**的民族!”“那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这个民族的骄傲就没有了!那些战胜者们骑在我们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他们随意践踏我们的尊严,一个世界上上最高贵的民族地尊严!你们告诉我,你们是选择像古代慷慨悲歌的义士一样拍案而起,还是一个奴隶?!”你们或许要说:陈克先生,我需要一碗米饭,需要安身立命。是地。你的说法很对,生命实在是太重要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那是自由!那就是尊严!”只要上海的上空一日还飘扬着法国的国旗,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那些法国人、英国人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霸道,我们地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在世界的版图上,这个叫中国的国家四分五裂积弱不堪。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其他国家的人,在聊天的时候说到中国这个字眼的时候会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我们需要的,不是一碗米饭!而是一个生存空间!一个民族地生存空间!这生存空间,不是靠乞求和抗议来实现的,而是靠铁和血来实现的!”别人欺辱我们,哪怕是最弱小的民族也来践踏我们,我们只会叫着:我们表示强烈的愤慨和抗议,这样的人。是没有骨头的!这样的人,是低贱的!我们应该用大炮地震耳欲聋声让敌人颤抖!我们应该碾压他们的尊严、生命,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一群只知道抗议的懦夫!”你们要记住,一个只懂得抗议的国家,是一个没有骨头的国家!一个只懂得抗议的政丶府,是一个没有骨头的政丶府!当我们地尊严、领土、生存地空间都遭受践踏的时候,还不知羞耻地抗议地政丶府,我们是不需要的!你们最后也会抛弃它们的!”我很骄傲,在你们这些人中。这样没有骨头的人,少之又少!我的面前,是一个留着五千年高贵不屈血液的军团!这血液,曾经在我们祖先的血管里面流淌过,他们没有屈服过!现在,它们在我们的身体里面汩汩奔涌,你们告诉我。你们愿意它冷却吗!?”
“能够团结人们的。有两件东西: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血泪。我们有沉浸在中国历史里面的伟大理想,我们会为这理想流尽我们的最后一滴血!在今天的上海。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拯救我们的祖国,只有这理想!南京条约,是一个极大的耻辱!我们有拒绝执行它的决心和理由!做你们想做的吧!就像他带领着他的同胞们高举着那面自由的大旗英勇杀敌一样!假如你们期望战斗,那就去战斗吧!然后我就能够看到你们是奴隶还是坚贞不屈的中国人!”
陈克本以为谢明弦会说这文过于煽情,没想到谢明弦只说了一句评价,“陈先生,和你平时的讲课相比,这个文空洞无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