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同心
原来的那位徐世业年轻、现在的这位徐世业同样也年轻,年轻的特点就是朝气盎然、情绪亢扬。Www.Pinwenba.Com 吧本想尽力控制一下有些亢奋的情绪的徐世业,说着、说着,就又抽丝拔茧的陷入了话语滔滔不绝之中。自然,徐世业较以往十分另类的表现,也再一次的让对他这个弟弟了解透彻的徐世绩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徐世绩的反应也有所感觉的徐世业,猛然省悟间反应过来自己又有些‘嘴大舌长’、甚至隐隐的涉及到了一些超时代的观点。但既然话已经开了头,就也一定要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否则,说一半、留一半,反而会更加引起徐世绩的疑惑。因而,徐世业也就赶快话锋一转的涉及到了正题:
“其实,小弟所言的这些,并不是在自不量力的妄言时政,而是在借以表明一个想法,那就是:我弟兄二人只要是自认为所行所为无愧于天、地、君、亲、师等诸贤,就要不忌世俗的看法和言论的慨然而往;千万莫要踌躇不前的空耗了我弟兄的大好年华和差强人意的才智、浪费了宛若上天赐予一样的绝佳机会。
现今,由于中原大地天灾**不断、百姓衣食难继的饥民遍地,此则正是我弟兄壮大自身势力的大好机会。何况,我弟兄还拥有着别人昼思夜想都无法拥有的绝佳条件:掌控着屯粮无数的黎阳仓。具有了这个先天的条件,大哥还言‘军只万五’岂不显得太多迂腐了?只要我弟兄并不张扬的稍作招揽,必会从者如蚁的十万强军亦唾手可得也!
然小弟也并不是在撺掇大哥脱离瓦岗的拥兵自立,而是在建议大哥:我兄弟刚好可以利用总寨传令黎阳‘出兵配合西进’的军令,适当的择优选之而扩充兵力,并借配合总寨西进的机会尽力的经营出一方我弟兄自己的根基。他人有不如自身有,助人莫不如自助。大哥以为小弟之言可行否?”
感觉该说的已经基本上都说了出来,再有的也就剩下了具体去如何的实行。因而,徐世业也就马上闭上了滔滔不绝述说着的嘴,向徐世绩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二弟之言、二弟之言……”由于徐世绩尚未从‘二弟怎么能够提出这样极其睿智的见解’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故而就仿佛对徐世业这种宛若‘急刹车’似的说话方式极不适应似的、显得有些茫然的言语迟滞的说到:“河北乃王业之基何人不知?可是,我等如果在黎阳所行过于的招摇,亦必然会引起总寨的猜忌。何况,河北也并非是让我等能够唾手可得的呀!现在,隋庭重臣杨义臣正挟重兵在平定张金称、高士达之乱。如果我等声势稍大,也必然是会招惹来杨义臣的统军来击……”
并非是一贯思维敏锐、心思缜密的徐世绩这时候头脑就出现了麻木的状态,而是由于他尚未完全的从‘被弟弟的表现’所震惊中恢复过来。故而,才仿佛显得有些‘白痴’的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而徐世绩的这番话,也恰巧遂了徐世业心意的、刚好可以使徐世业借机说出自己的想法。因而,徐世业也就马上接口道:
“天下之大,又安能没有我弟兄一展宏图的大好天地?承如大哥所言:我弟兄现在也极不易去招惹隋庭重臣杨义臣。因而,我等现在也只是预做准备而已,并不易马上北上。况且,北上也必然会引起总寨的注意、招来猜忌。
所谓:借势取利。我兄弟可以以遵循总寨的军令为口实,先期完全的尊令西进,首先拿下隋庭势力并不太强大的汲郡,做出完全是在配合总寨行动的姿态。
拿下汲郡之后,却又不应再过急的进兵矣!否则,如趁势继续的兵进河内,也就必然会引起拥有隋庭重兵布防、囤积的东都注意,亦必然因担心我等拿下河内后渡河攻击东都而派重兵予以还击。何况,如果我等拿下河内、遥窥东都,亦难说不把重兵在握的杨义臣给招惹来。故而,我等只能是兵进到汲郡即止……”
此时的徐世绩,也已经基本上从震惊于徐世业的超常表现中恢复过来,思维和反应自然也随之敏捷起来。见徐世业话未说完又停顿了下来,就遥举了一下手中的酒盏、半带调侃意味的笑着说到:
“呵、呵!二弟说得有些口干了吧?来,你我兄弟满饮此杯,随后再予为兄说说你还有何等高见。以为兄看来,二弟转了一个大弯子,并不只是想劝服为兄仅取汲郡吧?汲郡,其实早已经是我瓦岗的囊中之物也……”
说完,徐世绩已经举起酒盏、仰首一饮而尽。
“小弟的心思实是无一丝一毫可以瞒得住大哥呀……”秉承着‘说几句受听的话也不会缺点什么’原则的徐世业,随口奉承了徐世绩一句、并毫不迟疑的亦端起酒盏仰首一饮而尽之后,才微皱起眉头沉吟着说到:
“其实,就是因小弟筹思取汲郡后的下一步行动颇为有违我等弟兄以往之为人准则,小弟才踌躇再三的留到最后才说予大哥。既然我等现在既不宜北上、又不宜直取河内,那我等就要胸襟开阔一些的另寻他途。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弟兄决不可白白的失去了此次的上佳机会。兄长请看……”
说着,徐世业已经作比成样、就地取材的利用起了面前矮几上面的碗碟、酒盏、酒壶、筷子等,边示意比划着、边说到:
“这里是黎阳、这里是汲郡、这里是河内、这里是河东、这里是长平,对、这里是魏郡……暂把这两根箸(筷子)比作黄河水道。如果我等拿下汲郡后,出乎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兵锋直指长平、并取之,拿下长平,我弟兄的眼前则马上就会展现出了一幅十分壮观的远景图卷:
表面上看,长平现在并无太大的战略地位。但如果我等拿下长平,以后就可从汲郡、长平两路夹击河内,也就使得河内恍若变成了我弟兄的囊中之物,随时看准机会即可取之。
另外,取下长平,也就等于我弟兄把触觉深入了晋东南,更进一步的可以遥窥河东、甚至关中。如此,长平也就变成了我弟兄大展宏图的另一个跳板,使我弟兄以后除了北上经略河北以外,又多出来一个‘关中’的选择。同时,我弟兄以黎阳为起点,囊括魏郡、长平、汲郡、河内等地的初步根基俨然已经即将形成。只不过……”
说到这里的徐世业,话语迟疑着又停下了话头。无他,他是想听听徐世绩对这种仿佛在义军内部枉起内讧的做法是不是心怀抵触。
“长平、长平……七国争雄之时,成就了有‘屠夫’之称的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的心狠手辣之名、诠释了膏腴子弟赵括纸上谈兵的夸夸其谈之弊呀……”还是因为秉性使然,心思缜密、处事慎重的徐世绩,并没有马上就阐明自己的意见和观点,而是仿佛十分怅惘的不觉喃喃自语着、沉思着。
本来是想要给徐世绩一个权衡清楚、思虑明白时间和机会的徐世业,听到徐世绩的喃喃自语,忍不住就又开口说到:
“还是那句话:世事当从正反两个方面去加以评处。白起的冷血、残忍恍若魔鬼一样坑杀了四十万赵军降卒的暴行,令后世之人闻之都不免会毛骨悚然。然白起此行对于强秦来说,却彻底的根除了当时的最大对手赵国这个隐患,使赵国因此而丧失了大部分的轻壮、国力从此一蹶不振。孰是孰非?亦实难分说也!”
“是呀!孰是孰非?受者不同则适得其反。二弟所言令为兄茅塞顿开,何必桎梏于人言、俗礼?逢此乱世纷纭的大好机缘,我等兄弟又安能甘落人后?虽然长平之司马长安和李士才与我瓦岗相同的同为反隋义军,但天下逐鹿又何来人情?‘昨友今敌’之事早已不胜枚举。
据探报:长平之司马长安和李士才久生龌龊、相互争竞不断;司马长安因彼此相争中渐处劣势而已经被李士才给驱赶出郡城。此当也是一个可资利用的上佳机会呀!好!从明日始,暂就按二弟所言开始预作筹备……”
终于,低头思虑着的徐世绩仿佛下了莫大决心一样的一咬牙、抬起头来望着徐世业郑重的说到。
其实,徐世业基于头脑中的记忆所了解,徐世绩这个人既不缺乏智慧、又不缺乏变通、更不缺乏果决。而其秉性上最大的特点,就如一代枭雄司马懿对一代智者诸葛亮的评价一样:诸葛一生惟谨慎。
思维的过份缜密从而形成了徐世绩个性上处事偏于小心翼翼的过于谨慎,而个性上的谨慎则进一步的处使徐世绩在心性上忍隐性极强、做起事来把握性极大。当然,个性上的谨慎,也同样使徐世绩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会经过深思熟虑的显得不够明快、也会因此而丧失掉很多大好的机会。
浪费了‘半斤的口水’,好算把您这位‘活大爷’给说服了!徐世业不免十分兴奋的在内心里暗想着。有处事稳健、战略眼光十分敏锐的原历史一代名将徐世绩给自己做后盾,想要在这个乱世中成就一番大业也就必将会事半功倍。这,能不让徐世业感到兴奋异常吗?
如果从想法比较乐观、愿望达到极致的角度去考虑,与同样是处于仅历两世的秦末、汉初相比,徐世业在现在的隋末有徐世绩这位稳健、多智的名将做后盾,甚至还要强于兴汉之时刘邦有萧何这位绝对的‘内政大臣’做后盾。最低限度,在保证战略后方稳固这反面,军略超群的徐世绩就要超出萧何多多、不会让徐世业去分心过多。
“二弟你看这样可好?为了给你我兄弟预留出一条退路、避免引起总寨的猜忌,也便于给为兄在同总寨周旋时留有回旋余地。明日为兄就传下军令:全权委托二弟总揽此次配合总寨西进战略的事宜。
这样,二弟就可以按照内心之所思所想予以合理的安排、且少受掣肘。如果出现不虞,为兄亦可以‘二弟有些少不更事需加以原谅’之名对总寨加以推诿。二弟现在伤势可还有碍?”边沉思着边说的徐世绩,亦再一次的显露出了他本性上的特点:不愿意过分出头,做事力求万全。
你还不是因早晚会引起总寨的猜忌而想把一切的责任都推给我?徐世业虽然心里在有些怨怼的这样暗想着,但徐世绩的安排实际上也是他求之不得的。因而,徐世业也就就坡下驴、信誓旦旦的说到:“多谢大哥对小弟的信任!小弟也绝不会有负大哥的重托,竭尽所能的为我等弟兄开创出一片立业之本。至于小弟头上的伤势,大哥亦请放心,现在已经无有大碍。”
从这一时刻起,徐氏兄弟在隋末这个乱世大潮更为波诡云谲、功业辉煌的多彩历程也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