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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六十三章 不过就是一个字“贱!”

六十三章 不过就是一个字“贱!”

崇祯皇帝登基建极之后,在他那些东林贤臣的建议下,减免了大量赋税——这些赋税基本上都是商税,各地的关税,主要集中在富庶的东南地区,而东林党,和那些地区的商贾,也就是这些减免赋税的征收对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Www.Pinwenba.Com 吧

只是崇祯皇帝对士绅官员是够好的了,对小民百姓却是无丝毫的怜悯。

大明朝在万历年间之所以能够达到了每年赋税超过白银四百万两,国库充盈,又能支撑起那赫赫有名的万历三大征,靠得就是万历皇帝敛财的水准。不过万历皇帝不从小民身上刮钱,只从东南那些富庶的商贾士绅身上刮钱,而明朝的文官来自于那里的格外多些,因此万历皇帝在位四十八年,被文官骂了一辈子。现在崇祯皇帝废止了这些‘恶税’,可是问题来了,辽东要打仗,反贼要围剿,钱从哪儿来啊?

东林党的那些贤臣们建议皇帝加征农赋——反正他们有功名之人,有免农赋之特权,这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于是皇帝大笔一挥——加征辽饷。

这一加,就加了六百六十万两。

其实辽饷倒不是崇祯朝才开始加收的,实际上,早在万历四十六年,为了应付老奴在辽东的军事进攻,便每亩地加征三厘五毫之赋,就上去了,对万历皇帝破口大骂,说他与民争利,不体恤百姓……

同时另外一个极辛辣的讽刺则是——到了清朝,康熙小辫子统治年间,苏松常外加镇江四地又一次欠税,欠税的人中仅仅是当地有名望的士绅就足有一万三千五百一十七人!

鞑子皇帝可不像是朱家皇帝这般好说话,对待文人也不是那么优容,康小辫子下狠手整治,朱国治亲自执行,以“抗粮”的罪名,一律逮捕。其中严重的三千人交刑部论处,开除公职、革去功名和流放了上万名读书人。

大明朝从永乐帝后,二百多年,一共才流放了多少读书人?

当时探花,授翰林院编修的叶方霭,被查处欠税一厘银,也就是一文钱,照样给革了功名。太常寺官儿张讱庵欠税一厘被贬职,翰林秦松龄因欠粮值银三分被革职。

面对这等雷霆手段,满朝文臣,多少出身苏松常镇的?一个屁都不敢放!

敢放屁?直接宰了你!

可见大明朝所谓的文人风骨,也就那么回事儿而已!

不过就是一个字——贱!

大明朝的文官儿在异族的屠刀下也会害怕,也会谄媚,也会背国卖祖,也会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当一个狗奴才,不过这会儿他们整治老百姓还是法子多多的。

在山西和陕西,各地官员普遍采用对欠税农民三天一打的方法来催逼税款,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奇观——衙门口长队排出去老远,都是等着打板子的。更因此衍生出一个职业——替人挨板子。

这等神奇的事情,在大明朝这个神奇的朝代,在这尤为神奇的崇祯年,也就不算什么了。

说起来也确实是荒谬,农民种地一年,打下来的粮食甚至还不够缴纳赋税的,不但不够,而且还差了老远,因此许多地方的农民不得不想尽法子。今年卖儿卖女,明年卖老婆,后年卖地,到了第四年,再也没什么可卖的,便被捉去官府打板子。许多人给生生打死,有些侥幸没死的,一咬牙,狠狠心,想想反正左右都是个死,于是便揭竿而起!

明末反贼,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郝摇旗等人,多半出自陕地,不是没有道理的。

现在陕西一亩地差不多能收到二两的田赋,而山西还好一些,但是一亩地也要一两八钱左右。

在这个年代,便是蓑衣渡这一亩上好的水浇地,打下的粮食就算是全部变卖也不过是一两五钱到二两之间而已,赶上灾年,根本就不够交税的——而且还得养活一家老小吧?至于减免赋税?崇祯朝已经没有减免赋税这个说法儿了,至于赈济,更是扯淡。

所以国家掌握在手中的土地越来越少——张居正一条鞭法重新丈量全国土地的时候查出来的是柒佰贰拾万顷,而现在只剩下四百多万顷了,其它的,全都流入到了那些有功名在身的士绅地主手中。平心而论,许多土地并不是他们吞并,而是农户主动投效的,在许多地方,甚至有这种现象——某村中一个人中了秀才,全村的土地都挂在了他的名下,全村的村民,都成了他名义上的佃户。

于是,这个村儿的田亩和民户,就从国家的鱼鳞黄册上消失了,国家失去了百余户纳税的百姓和几千亩耕地。

这笔账百姓算得也清楚,与其给国家缴纳重税还不如当佃户,反正佃户最多也就是交上一半儿的收成就差不多了。

苏以墨家中许多田地就是这么来的。

董策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煌煌大明二百六十年,行至今日,真的已经是穷途末路?

他接着便是失笑,轻轻拍了拍自己后脑勺,低声道:“董二,你想这许多做什么?这是你能想的么?先管好眼前再说吧!”

“纳粮田赋的的事儿,等到以后再说吧。”董策微微一笑:“季叔,母亲我要接到十里铺住下了,从今儿个起您便住到老宅里头去吧,顺便看着这田产。”

他压低了声音:“一定要看好苏家。”

黄季一怔,重重点头。

崇祯七年八月十五。

小冰河时代已经在大明朝的北地肆虐了五十多年,现在丝毫也没有减弱的趋势。天气干旱,冬天极度酷寒,全年的温度也随之下降。

阴历的八月十五,已经快要到后世的阳历十月了,夏日的尾羽,触手可及。天气也慢慢变凉了,远山层林已然尽染,秋天即将到来。

今儿个是团圆的好日子,只是团团圆圆,平平安安,和和美美这简简单单的微末愿望,对于晋北的百姓来说,已经是有些奢侈了。天公也不作美,阴沉沉的,比起往日格外的冷些。

不过安乡墩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在墩外不远处的土坡上,一座牲畜栏,一座马厩已经被建了起来,战马和缴获来的那些牲口就养在其中。这些牲口的数量确实是有点儿多,而安乡墩内地方又不够,只得养在此处,不过晚上还是要牵进堡中的,毕竟这世道也不慎太平。

旁边不远处就是演武场,也是安乡墩的男女墩丁们训练之所在。

距离那一场林中血战,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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