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照夜呼侠客,东风吹入斩龙场!
稚嫩孩童的声音,伴随着白鹤震翅击云之音,传遍河中道。
那孩童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因为饥饿而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偶尔还伴随着辍泣。
如行尸走肉一般,跟随着浩荡灾民人流,一同走向远处的人们也转过头来,看着那身上散发着光辉的白鹤。
“吃人的龙、不管不理的大人们、走不出去的河中道……”
有人感叹,眼中毫无光彩。
“这写文章的大人,要给小民申冤,要在长柳城中斩龙?”
河中道广大,从北到南足有八千里。
即便是享誉天下的名马,奋力疾跑,中间还要休息,穿越河中道足足需要七八日光阴。
神火修士以神火驾驭元气、驾驭剑光,也同样如此。
莲厄佛子也站在不远处,他却似有所觉,转头望向一处河道。
就在莲厄思索时,安霓旌忽然转过头来,看一下身旁的白色古琴。
“长河归长河,高山归高山。
一缕缕鲜红的气血缠绕其中,继而化作又一缕先天气血。
“七襄,你也是我烛星山大圣。”白云渺温柔的笑:“你曾经只身前来烛星山,又前往北阙海斩龙王时,可没有这般犹豫。”
“南国公府那巨岳堂中还供奉着那把斩草刀,身为南家血脉,自然不能对不起斩草刀,陆景先生以执律之身想邀,我自然要去。”
这是劫难,也是他的生机。
徐行之眼神却十分清澈。
澄慧比起神秀还要秀气娇小,她听到陆景檄文中细数龙属之恶,柳眉蹙起。
老龙目光四处流转,终于落在城中。
齐国稷下剑阁开阳剑座、蟒衣貂寺,正同行于河中道。
衬托着陆景元神的金色律法雷霆化作一缕缕丝线,缠绕着陆景。
莲厄佛子在太玄京中时,曾经面见七皇子禹玄楼,也随着少柱国一同前往烛星山。
有些大人纵情山水诗文,提笔写尽天下繁盛,却不愿意低头看看太玄京以外的世界。”
一道特殊的印记出现在七星宝剑上。
神色温柔,黑发携着白衣一同飘动的白云渺却摇摇头。
长柳城以外百里。
古琴琴弦胡乱波动,竟然弹奏出一曲杀伐!
“没想到这条老龙来的这般快,他身后还有诸多龙属,真龙、蛟龙游云而来,可前来与陆景一同斩龙的强者,还未到。”
澄慧眉头略微舒展,眼中却闪过些厌恶来:“师兄,澄慧懂了,说起来,几次前来大昭寺看望重山施主的陆景先生真是胆大。
“写下不自量力的斩龙檄文,该杀!”
“这一首诗,是所言,人生来都有枷锁,不可随性而为。
“在这河中道里有七十余日时光,动用夫子杏坛也有五十日!
陆景缓缓睁开眼睛,他腰间呼风刀上萦绕着的鲜红气血变得越发厚重,狂风呼啸之间,似乎有重重刀意酝酿开来,还可见春雷展动,这种精神流淌在他的气血中。
否则等此事事了,陆景不死,出了河中道,回了太玄京,他那般天赋,只怕下一次走出太玄京,你我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云海中,一条条真龙、蛟龙正在朝着长柳城而来。
“该杀。”
“斩龙檄文?快哉!我大猿剑便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可在开阳剑座看来,在这等关头,他就算不去相助于那与齐国有仇怨的陆景,却也不该落井下石,趁人之危。
可是那灵潮大战中,天人陨落、人仙磨灭,乃至幸存的天人与人仙都跌落了境界,得窥八境盛景,却有坠落七境凡俗,这种伤痛,比他从神相九重跌落到神相八重,来得更加痛苦。
陆景捉下持心笔,眼神越发认真,继而落笔于其上。
陆景缓缓站起身来,腰间呼风刀、唤雨剑轻鸣。
“以凡俗之身映照斩龙台,更是该杀。”
天下人皆称陆景落笔生异象,乃是书画双绝。
蟒衣貂寺眼中的笑意刹那间消失不见,他摇头笑着,心中却不以为然。
“师兄,你不必随我前来。”
天上勾陈也映照雷光,雷光浮动间,陆景又看到一颗元星。
也许正是因为师兄心中这一份纯粹的慈悲,她才会在那一处乱葬坟中,一眼看到活着的自己,才会压住自己心中的恐惧,从死人堆中将自己挖出,抱回活生生的人间。
很多想要来相助陆景的寻常修行者,也被着漫天的龙卷迷了眼睛、压制了体魄,无法在朝前踏出一步。
此乃小人之举也!
他心中思绪万千,意识到便如同年轻的蟒衣貂寺所言,若失了这个机会,再想要杀陆景就难上加难了。
“斩龙台自有机缘,若我能吞其血肉,也许能够……”
他毫不停顿,手持持心笔,在另外一张草纸上作画。
可他们并不曾离开长柳城太远。
所以我说……数百龙属杀陆景,对于你我而言是一个机会。”
刹那间,草纸上金光大作,紧接着,草纸开始燃烧,一行行诗文隐入虚空中。
白云渺看着那灵动的白鹤,看着白鹤羽翼上的文字,心中若有所思。
这才长长吸气。
笔势匆匆,却有燎燎之光注入草纸中。
他却不知,陆景该如何挡下一头神相八重的老龙,又该如何抗衡数百龙属。
唯独握着手中的走龙笔,远望这长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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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足老龙转动云雾如若驾驭云海,朝着长柳城而去。
一个时辰悄然逝去。
浓郁的龙威卷起千般风暴,几乎要吞去这长柳城。
澄慧一身青蓝色的布衣僧袍,正要说话,却看到天上那一只白鹤,继而又听到那稚嫩的声音。
可这一日,落笔有神命格下,陆景作下的画作,已然并非仅仅只是生异象那般简单。
“大将军与大天王倒是颇觉得这陆景可入平等乡,成我平等乡扶光东王,如今他触怒了龙属,倒是可以去看看他的斤两。”
就连陆景也不曾发现,他身上的浩然气以并非全然来自于正气如虹命格,更多的是来自于他本身。
照夜转过头来,伸出舌头吐了吐口水。
陆景时不时抬头,他眼中倒映着九颗斗星,加强之后的斗星官之命下路景的眼睛似乎有了奇异的力量。
两个时辰以内,那条残足老龙必会入城!
向天……借元!
奇异元气注入其中,又被广寒印封存起来,那元气在丝丝缕缕的流逝,至多两个时辰便会流逝殆尽,可陆景却觉得,两个时辰……已经足够了!
三道先天气血萦绕在陆景躯体中,卷积着陆景的躯体,夹杂了春雷精神,让陆景变得越发强横。
开阳剑座低头不语。
既然如此,我就去相助陆景,让他从那些魍魉真龙嘴里活下来,再用我这柄开阳剑杀他。”
陆景的白鹤飞的则更慢些。
大昭寺唯一的佛子神秀和尚与那小沙弥澄慧,正蹲坐在一处河道旁,看着干枯的河道一筹莫展。
灵潮时天上有一剑斩下,斩灭了他赖以修行的宝物,你斩去了他一境修为,让他不得不归于太冲海,以此疗伤。
引风神通、召雨神通悄然而至。
少年斗猛气,怒发斥真龙!
“老龙,你来送死?”
安霓旌、齐含章终究不曾留在葬龙城中。
“能得陆景这样的天骄头颅,对于你我而言都是大功一件。
河中道里,不缺良善的强者,河中道中的满目疮痍也未曾凉了他们的热血。
笔墨流动,陆景单以持心笔作画,落笔有神命格还在触发。
所幸长柳城外数百里之内,早已无丝毫人烟。
他一身布衣,将长发随意竖起,这才双掌合十,向那观音像行佛礼。
若是观棋先生在此,只怕会越发欣慰,感慨于陆景身上的浩然气,越发浓郁了,便如同那些读书经年,积累厚重,从学问中读出真意的大儒一般。
澄慧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说道:“说来也是,昨日师兄与我还遇到那只兔子精,若只为口腹之欲,烤了那兔子精也好,可她既会说人话,与人无异,实在下不了口。”
陆景抬眼相望,天上斗星光芒落入他的眼眸中,九颗斗星倒映在陆景眼里,陆景举目相望,却看到远处云雾翻腾犹如云海。
陆景感知着自身强大的气血,心中默默思索。
陆景看着消失在云雾中的画,思绪微动之间,夫子杏坛再度出现在他周遭。
与他一般念头的,还有一只持大剑的白猿。
“知道了又何妨?”神秀和尚眯着眼睛笑:“这几日我额头与背脊一直冒汗、发冷,最初我只以为是不曾吃肉的缘故。
“我父在边关打生打死,每日饱饮敌血,又是为了什么?”
“师兄,龙吃人,和你我吃那些鱼虾一样吗?”
神秀也点头:“确实如此,只是这里是河中道,并非太玄京……陆景先生这么做,难免有些危险。”
这位面色苍白,嘴唇鲜红,脸上充斥着阴柔之美的年轻貂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读书生浩然,是为大儒!
当生机与气血相融,陆景体内澎湃的气血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良久之后,明光天王随意一握,手中的白鹤化为一道道笔墨白光,继而烟消云散。
“数百龙属再加我这老龙,竟然要去杀一个少年。”
只是河中道太过广大,当白鹤传来消息,也是陆景写下檄文十余日之后。
独身迎数百龙属,自然要壮胆!
陆景也感觉到老龙的目光,他眯着眼睛,气息猛然勃发起来。
这是他给那条残足老龙的,都想要看看长柳城中将会发生什么。
陆景一笑,将那二十八枚龙珠往天空中一抛。
却见山下的平川一片疮痍,大地干涸龟裂,百里无人烟。
乃至五脏六腑都如同玄钢一般,皮肉筋膜更是坚硬无比。
陆景安慰照夜道:“这些龙珠充斥着血祭之力,你尚且无法炼化,先借我一用。
数十里外,铺天盖地的龙属,这密密麻麻长柳城而去。
陆景端坐在龙首上,醉意朦胧间,呵斥那残足老龙。
诸多心有热血的河中道侠客,正朝这边赶来,一缕微风吹过!
这一日,洛述白和南禾雨看到此刻的陆景……
醉卧照夜呼侠客,东风吹入斩龙场!
大章求,作者尽量不拖,下章斩了神相八重的老龙。